叶檀：中石油投资换免责突破底线

叶檀：中石油投资换免责突破底线
叶檀 2011-01-05 10:04:37

    没有人希望一家垄断企业在垄断市场之外，还能垄断法律与规则。不幸的是，垄断企业正在这么做，并且大获成功。中石油正在凭借雄厚的财力挑战规则底线。据《财经国家周刊》最新报道，这家企业试图通过大幅投资的方式，推卸在大连漏油事故中的责任。
    这不是中石油第一次成功“免责”。2010年初，中石油位于陕西省华县的地下输油管道发生泄漏，导致黄河沿岸的多地暂停饮用黄河水。事后，中石油官方网站发布消息说，中石油在华县漏油事故中负次要责任，“事故原因为第三方施工破坏所致”，中石油至今未谈赔偿事宜。2005年11月，中石油吉林石化双苯厂发生爆炸，100多吨致癌物质流入松花江939公里水域，上千万民众饮用水告急。此次事故导致当时的国家环保总局局长解振华引咎辞职，事故的责任方中石油被依法罚款100万元。事后，中石油同样未提赔偿，而是以“捐赠”的名义给了吉林市500万元治理污染。
    此次中石油在大连故伎重演，他们没有直面公众，而是与当地政府进行私下勾兑，他们似乎快要成功了。据《财经国家周刊》报道，中石油和大连市政府对火灾的善后达成一致意见：油污清理结束的后续赔偿工作由大连市政府负责，中石油“以投资抵赔偿”——在大连的长兴岛投资2000万吨/年炼油、100万吨/年乙烯项目。上述炼油项目上马后，中石油在大连市的炼油能力将达5050万吨/年，其产值预计将占到大连市GDP的1/3。
    中石油能够勾兑成功，地方政府对于GDP的狂热追求功不可没。
    没有一个地方政府会对占本地GDP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投资项目无动于衷，这关系到地方经济排名，关系到头上的乌纱帽，关系到本地区未来在竞争中是否处于先手。虽然大连市政府一度与中石油拍了桌子，但他们不会面对数千亿元的投资大动肝火，更别提中石油已投产的两大炼油项目占据大连GDP的三分之一。在如此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，环保什么的，一切都是浮云。
    退一步说，如果大连市政府不愿退步，继续与中石油拍桌子，就能换得中石油的赔偿与道歉吗？能换得对中石油的责任认定吗？难。看看华县的悲惨境遇吧，中石油至今未提赔偿，也没有“有关部门”出面，要求中石油承担责任进行赔偿，更不要提当地企业和居民对中石油提起民事诉讼。区区华县在中石油面前无疑螳臂当车，无论是官衔、对经济的重要性，华县与中石油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。华县之后的地方政府当然学乖，不指望通过法律与行政途径讨回公道。一句话，中石油不是在墨西哥湾漏油的英国石油公司（BP）。
    法律与规则的缺失可以糊弄下级、糊弄民众、糊弄市场，但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复。当地官员非常清楚，国务院调查组事后详细调取的资料显示，沿海各个原油罐区实际储存的油品总计700多万吨，加上中储油不合理的设计，以及在存储等过程中野蛮而粗暴的操作，没有资质的公司大肆承包，各个GDP膜拜者在火药桶上狂欢。
    报复近在眼前，2010年12月15日晚6点，中石油大连新港储油灌区(下称新港油罐区)附近区域失火，3人在火灾中遇难。此事如同没有发生。很可能有一天，中国沿海某个炼油城市中的一个会陷入一片火海，沿海海域会成为“不鱼之地”。到时候，谁来为中国的生态负责，谁为子孙后代的经济发展潜力负责？
    在一次次的责任推卸中，在一次次对规则的嘲弄声中，风险一次次集聚，但在大危机真正到来之前，垄断企业继续把规则踩到脚底，地方政府继续GDP狂欢。
    有关部门在大众面前的形象是闭目塞听的不倒翁，中石油试图用内部的勾兑化解危机，有关部门试图用可笑的100万元罚款建立内部处罚机制，万一出大事由所有纳税人买单。
    终有一天我们会理解，规则的尊严远远大于垄断企业，没有公平的规则，就不可能有高效的、受人尊重的企业。这一天不会太远。